第141章 一剑青萍-《策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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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了……死人了……”
围观人群中有人大声惊叫,一时乱作一片。混乱中有人叫道:“杀人了,赶紧报官吧……”
官道上顿时人奔马嘶一片混乱,茶棚老头更是吓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但那女子却对此毫不在意,她只是微微蹙眉冷声道:“好歹毒的暗箭,如今他自食恶果,却是怪不得本姑娘了。”
那使刀汉子脸色铁青,忽然也冷笑一声,阴恻恻的说道:“他死在自己的箭下,是他自己学艺不精,的确怪不得你。”冷厉目光却落在那石庚丑脸上,仿佛要将他刺个通透。
石庚丑见那人同伴如此凄惨死状,早已惊浑身发冷,又见那人冷厉目光射来,他顿时头皮一麻,不由得悄然朝那女子身后缩了过去。
那女子一手抓着银索,冷眼凝视着那汉子,沉声道:“瞧你二人这般毒辣手段,看来是非杀他不可了。但在本姑娘的印象中,朝廷的通缉令里并无你二人,所以你两个应是江湖人物。可本姑娘却很好奇,以你们的武功也不应该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你二人到底是何来历?”
她年纪虽轻,可说话之间非但气定神闲,还流露出一种久经江湖的自信沉稳之气势,绝非寻常江湖女子能可相比。
汉子紧握手中那口镔铁雪花刀,忽然冷笑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石庚丑必须要死!”
女子挑眉道:“本姑娘不管你们与他是何关系有什么恩怨,但他现在是本姑娘手中的通缉要犯,本姑娘要将他送到常州府衙问罪,所以……”她话音微顿,忽地眉宇间有煞气一现,接着冷冷道:“有本姑娘在此,你便杀不了他。本姑娘还要好心提醒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否则后悔莫及。”
那汉子闻言,神色越显阴冷,经过方才的交手,汉子已知对方虽不过一介女流,但无论武功还是对敌经验都异常高明老练,尤其是内功修为更是深厚,端的绝非等闲之辈,更非他一人之力能够战胜,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无第二条路可选。
那汉子暗自凝神静气,浑身鼓满弓劲,忽然眼珠一转,冷笑道:“我们知道你的底细,这人在你手里活着值三万两银子,死了只值两万两。但你若能将他交给我,我可以给你双倍甚至更高的价钱,你奔走江湖以悬赏令为生,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这可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石庚丑闻言顿时浑身一颤,他无比惊恐的倒退两步,同时紧盯着那女子,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和悲愤之色。
“果然有备而来。”那女子皱了皱眉,忽然嗤笑道:“既然你们知晓本姑娘的底细,就该明白本姑娘捉拿通缉要犯并非仅仅为了赏金,你的主意虽不错,但在本姑娘这里却行不通,也打动不了我。”
“既如此,便没得商量了!”
那汉子沉声低喝一声,掌中刀一引,瞬间踏步如流星欺身而起,刀光如雪花飞扬,劈头盖脸朝着女子劈砍而去。
女子面若寒霜,目光却清澈无比,脚下只是随意一转,也不见她用了何种步法,竟在瞬息间便已躲过了汉子的凌厉一刀。
汉子冷喝一声旋身跨步,不待刀势用老,手腕翻转中刀光一闪横斩女子腰肋。他全力一刀不中之下尚能如此迅速变招且威势不减,已足见其刀法之精湛。
却见那女子脚步倏然向前一踏,竟是不退反进一步跨进了刀锋之前,随即左手微扬,一掌轻描淡写的拂向汉子持刀手腕。
汉子心中一沉,心知那女子虽出手随意,实则举手投足间便已展露出了极为高明的武功修为,这一掌更是后发先至已然破了他这凌厉的横斩一刀。汉子不敢轻易与她掌势相接,蓦地弓腰扭胯身形一转,随即一刀斜撩反扫女子肩头。
汉子连续三刀非但速度极快,变化更为狠辣刁钻,端的令人目不暇接。
两人近身相搏,更显得这一刀的凌厉毒辣,岂料那女子身上斗篷忽然荡开,随即一只小巧的鹿皮快靴便已鬼魅般踢在了汉子腰上,汉子刀刃还未沾到女子肩膀,却已率先被这神出鬼没的一脚踢得向前一扑,差点栽了一个大跟头。
那汉子惊怒交迸,所幸他身手了得,身形前扑之际尚能运转气息翻身向旁一闪,方不至于当场出丑。
汉子连番出手皆徒劳无功,顿时惊怒无比,他这几刀已是倾力而出,岂料对方却应对得如此轻而易举,两人的武功已然高下立判。然而这汉子一意击杀石庚丑,若不能逼退那女子,势必不能得偿所愿,当下他心中更添焦躁,神态越发狰狞凶狠。
汉子刀势再引,突地双足蹬地,脚下泥土翻飞之间,他整个人身如狂风般疾掠而起,再一次扑向那女子。
狂荡的身影转瞬已至女子身前,那汉子已改为双手握刀,借疾掠之势刷刷刷连出三刀,劈顶拦腰翻手削,三刀快若一刀,径向女子要害招呼。
那女子始终保持着气定神闲的姿态,目光更如洞若观火般清澈,她脚下连续微微左右移动,便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圆圈让她的身形在那方寸之间宛如游鱼般进退自如,她同时挥手,玉指疾点、跨步顶膝、仰身横移,无一不是后发先至却又连贯如一,竟在刹那间便又破了那凌厉三刀,同时逼得那汉子暴退而出。
同时间,官道中,马车内的公子羽目睹着茶棚内的激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好高明的武功!没想到出自刑部的缉刀人中竟有如此高手,看来这女子果然不同寻常。”王马注视着茶棚忍不住低声赞叹了一句,忽然皱眉道:“她至少有五六次机会可以将那人反杀,为何又要浪费力气与之缠斗?难道她有意戏耍不成?”
公子羽却淡淡道:“你难道没看出,她是在试探那人的武功路数么?”
王马闻言微觉一怔,随即恍然一笑:“好精明的丫头。”
公子倚在车窗边,望着茶棚内的那道女子身影,目光深邃。
茶棚内,暴退而出的汉子怒叱一声不甘心的再次欺身而上,疾速的身影裹挟着森冷凌厉的刀光,宛如狂风似的扑向那女子。
狂烈的身影中,匹练般的刀光陡然炸开,仿佛在刹那间分成了六道缤纷森冷的刀影,从六个不同的位置同时卷向女子,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如同飘雪般的刀影中。
这一刀已然是那汉子倾尽全力的一招,无论速度还是招式变化皆为刀法中的上乘武学,足见此人在刀法中的造诣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高深火候。
面对如此凌厉霸烈兼容诡异变化的一刀,可那女子依旧未见丝毫慌乱,她轻轻跨出一步,高挑轻盈的身形始终在脚下丈许方圆内的位置宛如一尾戏水游鱼般滑溜,又似彩蝶蹁跹飘逸,妙曼灵动之间宛如仙姿纵舞凡尘。那六道刀光虽快得如同一刀又兼含狂霸之势,但都被那女子以那无比灵动优美又迷离迅捷的步法在间不容发之际一一从容避开,竟连她半片衣衫都未曾沾到,真有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意味。
远处王马见此,不由暗自寻思道:“这女子的身步之法好生高明,却不知出自何门何派?”他最擅长消息情报之事,江湖见识阅历自是了得,可他却还是第一次见过武林中有人使出这一门高明厉害的步法,却又不知来历,心下难免对那女子充满了好奇之心。
虽是说来话长,但两人一攻一守却快若惊鸿掠影,只是过程极是惊险精彩,直让旁观者有目眩神驰之感。但那汉子却惊怒万分,不想自己拼尽全力的一招非但依然无法伤到那女子半分,对方更应付得如此从容淡定,而那女子神态之间竟毫无波澜,似乎从未将他这般凶悍的刀法放在眼里一般。
汉子惊怒之间顿时一股恶火窜涌,他面目狰狞,一刀落空后迅速纵身侧移窜向女子身后,同时引刀横掠,顿时刀如飞雪急电似的再次攻向女子,意图与她贴身相搏。
那女子却忽然轻哼一声,裹着斗篷的身影如同一片随风飘荡的叶子,在脚下丈许方圆之间又莫名其妙的从那迅疾的刀光中飘了出去,同时听她清冷的声音传出:“你的刀法虽不错,但招式却太过杂乱,好像既有断门刀的凶猛,又有霹雳刀的迅捷……”她话未说完,汉子刀势再变,一劈一斩同时攻出,如雪刀光中隐有刀气撕裂空气的声响。
那女子口中轻“哦”了一声,身形一晃宛如一团黑云鬼魅般从汉子腰下飘出,同时轻声道:“这一招却有沧州柳家十字刀的路子,你会的武功虽不少,只可惜都只有其形未得其神,并非是经久苦练而成,倒像是东拼西凑的四不像……”
汉子又一招落空,见女子闲庭信步般的避开自己进攻之时还能道破自己的刀法路数,顿时越发惊怒,同时心头猛然一凛,已然察觉了女子的心思,不由急声怒道:“臭娘们,你敢戏弄我?”同时猛然收到疾退丈许。
汉子此时方才明白女子之所以始终只守不攻的意图,其实她一直都是在诱使自己出手,想从他的招式中试探出他的武功门路,从而猜测出他的真实来历。汉子又惊又恨,此女不但武功高深莫测,就连心思也如此缜密深沉,当真难缠至极,难怪那为祸江湖的铁臂神猿石庚丑会落在她手上。
那女子听得汉子之言,也不搭话,依旧一手握着银索,双足不丁不八的随意立着冷眼瞧着他,一介女流之身竟隐有不动如山的岿然之势。
那汉子窥破女子意图,当下已有决断,他暗自重新凝聚内劲,蓦然弓身朝着女子贴地疾掠而出,他身势快极,丈许距离瞬息便至,手中刀光起伏之间宛如急浪怒潮,倏闪倏灭化为三道虚渺锐芒,直扫向女子双足。
那女子双眉微扬,神色终于浮现出几分凝重,她双足轻轻一拧,斗篷飘荡中整个人就如一只黑色的大鹤般凭空腾起四尺,同时开口道:“这一招却是荆州司马家沧浪刀法中的‘长江三叠浪’,可惜你使出来仅有三分火候。”她说话间身影一荡,脚下急浪般的刀光贴着她靴底掠过。
可那汉子却不再恼怒,他刀势落空却趁势以刀尖一点地面,贴地疾掠的身形陡然借势翻身弹出,随即竟凌空飞一刀力劈华山,刀风夹着锐啸劈向石庚丑。
敢情那汉子已知女子武功之高非他能可抗衡,于是便用了声东击西之计,目标仍是石庚丑。
石庚丑瞧着两人的交手正兀自心惊胆战,不料刹那之间那汉子竟又向他杀来,只惊得他大叫一声,双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女子躲避那一招“长江三叠浪”腾身而起此时刚刚落地,汉子这一招声东击西可谓把时机拿捏得十分精确,为的就是要让那女子救之所不及。
汉子出刀迅疾势大力沉,那女子纵然身法高明,但要救石庚丑显然也鞭长莫及。
但她手中虽无鞭,却有一根银索。
一声轻哼,女子右手陡然一挥,一股气机窜出,那根银索便噼啪一声脆响,随即宛如长蛇般忽地荡起,反卷向那汉子的刀。
女子先时已用过这一招,此时故技重施,结果与之前一样,正好挡住了汉子那怒斩一刀,刀索相接,发出噗的一声。
那根银索也不知是用何种材质所成,竟是坚韧无比,汉子那般凌厉一刀竟依然未能将之劈断。但那刀上蕴含的力道极大,银索另一头被缚住双手的石庚丑被刀索相接的余劲扯得向前一扑,又吃了一个狗吃屎,灰头土脸口鼻都摔出血来。
可这一次那汉子并未被银索的反震之力逼退,而是刀刃顺势贴着银索向后滑去,正迎上那已欺身而至的女子。
那女子面沉似水,左手纤掌疾探,修长五指微曲真气萦绕,似爪非爪般抓向疾切而来的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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